何同归

经过再三考虑,暂时不会把三创贴到评论区了嗷!大家看文是来看原作的,我在评论区喧宾夺主实在不合适。所以日后就只贴在lof和某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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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人舞

  三创,原著《名反派琴酒》

  

  给青啤临时起了个名儿……总得有个代称。没想到这位在番外里依然这么神秘。青啤刺杀失败但是幸存下来的if,双人同行的拯救世界之旅(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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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特地跑一趟美国,原本只是为了诱拐本堂瑛佑:既然已经知道基尔是卧底,还是个死不掉的断线卧底,不善加利用实在太浪费。不过毕竟路途遥远,单单来回就要花不少时间,琴酒就顺带抢了几个当地的任务。一方面,任务还勉强算正事,有利于保持工作状态,另一方面,既然他无法掩盖出差的事实,就更需要用任务掩盖此行真实目的。

  

  组织里互相扯后腿的先例已经够多了,琴酒不想让自己也进入引以为戒的长长列表里。

  

  因此,琴酒现在正孤身——好吧,准确来说,不算“孤身”,毕竟他身边还有幽灵恭知白*和系统——驾车前往刺杀一位富豪。很寻常的任务,很寻常的缘由:那位富豪借着组织的势发家,赚够了钱后又想脱离组织,组织只好亲自替对方指定好继承人。换作平时琴酒都懒得接。

  

  今天他开的是一辆低调的福特锐界。琴酒不习惯在任务途中听新闻,因此车里很安静——尽管在琴酒的视角里事情完全相反:幽灵恭知白和系统一路上都在一唱一和,仿佛两只越叫越上头的鸭子。

  

  “可惜了,”幽灵恭知白叹了一口气,“你本来应该拿到更好的名次。还是出场次数太少,不然这回肯定能冲进前三。”他说的是第一次人气评选的事。其实,就系统看来,琴酒单凭一棍敲晕高中生侦探和新干线爆炸事件两个画面,就能取得第六名的成绩,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开头,但幽灵恭知白显然不同意这种观点。

  

  琴酒有点惊讶。他没想过幽灵恭知白对他的评价会这么高。一方面,到目前为止,琴酒确实没在人气上花什么心思——更不必说他在这方面根本毫无天赋——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如何挽回千疮百孔的组织;而另一方面,琴酒本以为幽灵恭知白恨他: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当被琴酒碾碎的恭知白再度离奇苏醒时,的确对琴酒展现出了极大的排斥和警惕之情,甚至几次尝试重新夺舍,只不过琴酒总是占上风,而幽灵恭知白则足够识时务罢了。

  

  幽灵恭知白看了眼琴酒的表情,乐了:“这是很明显的吧。”转念一想,他又叹了口气,“亏我当初还做了那么多计划,planABCD,现在看来根本用不到。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够了。”

  

  琴酒冷哼一声:“一年时间比你想得要长。你以为可以扮演我,或者另一个你幻想出来的人;但实际上你能扮演的最终只有你自己。”琴酒同样不太喜欢幽灵恭知白,但既然现在迫不得已不得不维持着合作关系,倒也没必要时刻剑拔弩张。

  

  幽灵恭知白没有解释他话中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耸耸肩道:“那我毕竟不是你嘛,ooc也是难免的事。”他沉思片刻,突然若有所思地歪头,“话说……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很适合赤井秀一登场。”

  

  “什么?”琴酒一愣。

  

  “就是说这个环境,”幽灵恭知白解释,“你看,和美国相关的人,马上就能想到贝尔摩德和赤井秀一,你既然已经见过贝姐,照理说下一个就是阿卡伊。”

  

  琴酒每次听幽灵恭知白管贝尔摩德叫“贝姐”都觉得很怪异:他完全没法理解Vermouth是怎么变出贝这个字;姐就更不用说了,真的会有人把那个女人当做姐姐吗?

  

  系统也听见了幽灵恭知白的话,犹犹豫豫道:“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啦……那宿主要做什么吗?虽然宿主现在的积分还买不起很贵的东西,但是便宜卡片有时候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哦!”讲到一半,它的声音又积极起来,殷勤地向琴酒推销商城卡片。

  

  琴酒听到系统居然也赞成幽灵恭知白的观点,不由挑起了眉,有点惊讶,也有点迷惑。幽灵恭知白诡异的思考逻辑搞得琴酒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无论逻辑是否狗屁不通,他都不得不承认,幽灵恭知白所描述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出现:这里毕竟是赤井秀一的老巢。

  

  “没必要。既然已经知道他可能出现,我会做好准备。”琴酒拒绝了系统的推销,朝右打方向盘,拐进旁边的小路里。他原本打算通过近距离引爆炸弹的方式处理掉那个富豪,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但考虑到赤井秀一在远处盯梢的可能性,琴酒决定采用更安全、更方便撤退的备用狙击方案。

  

  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碰见赤井秀一,琴酒略带恶意地想。一般而言,对同一个目标点,理想狙击点也就那么几个;不同势力的狙击手意外相遇并非不可能发生。

  

  琴酒在一幢废楼的顶层窗边架好狙击枪,开始大概率相当漫长的等待。不过这位富豪先生显然已经急不可待想要迎接自己的终局:他在预定行程之前就出发了,进入琴酒的望远镜视野时,距离准备完成甚至没超过一小时。琴酒在狙击镜里看到目标带着半个脑袋倒下,冷哼一声,心情终于稍微愉快了一点。他放下枪,余光却扫见几栋楼外有几名FBI跑过,而为首那个居然长着张熟悉的脸。

  

  温塞尔,琴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然后猛地一闪趴伏在地面上。一枚子弹穿过没镶玻璃的窗口,深深凿进琴酒身后的墙体里。琴酒躲得有点狼狈,而幽灵恭知白这个刚脱离普通人身份没多久的家伙仗着自己刀枪不入,在旁边悠闲地欣赏琴酒的应急反应,甚至有工夫感叹:“肉身躲子弹居然是真的可以实现的。”

  

  琴酒没搭理幽灵恭知白的垃圾话,快速拆开狙击枪收好,准备撤离。琴酒预先选定的狙击点位置不错,周边没有高楼,视野开阔;刚刚那一枪是从下方打来的——很显然,开枪的人并没有预料到琴酒会出现在这个位置上,射击条件相当糟糕——但正因如此,在阳光和角度的干扰下还能正常开枪,对方是谁已经不必多言。琴酒没想到幽灵恭知白那种离谱的推理方式居然真的能一击命中。

  

  琴酒拉上枪包的拉链,停顿一下,想了想,转头问幽灵恭知白:“你能不能猜到温塞尔现在的具体位置?”琴酒开枪后,温塞尔和他的同僚们就已经在赤井秀一的警告下紧急躲进旁边的废楼里,试图掩盖自己参与的痕迹;只是动作太慢,反而不幸引起了琴酒的注意。幽灵恭知白迷惑地看着琴酒,想了想,选择把困难留给系统:“有没有小地图,就是上面会标记敌人位置的那种?”

  

  “有是有啦,不过如果只是临时找人的话不用买那么贵的,”系统倒挺良心,“一次性的寻人功能只需要五十积分就行。”

  

  幽灵恭知白朝琴酒耸耸肩,好奇道:“所以你待会要去追杀老鼠吗?要不要考虑来点声光爆炸之类的,说不定能进回忆杀。”

  

  琴酒看了幽灵恭知白一眼,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没回答幽灵恭知白的问题,而是先干脆地花了五十点积分标记出温塞尔的位置,然后在商城里兑换了一枚铝制复合药型罩破甲弹。赤井秀一大概以为琴酒只带着狙击枪,因此没有特地提醒温塞尔等人躲进地下掩体——其实躲进去也没用,无非是这种还是那种弹药——从另一个窗口瞄准他们所在大厅的外阳台,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幽灵恭知白,淡淡地提醒他:“别看了。”

  

  这种破甲弹的燃烧效果和致盲性强光在封闭环境中是相当致命的:一次染血的警告和报复。琴酒特地警告幽灵恭知白别去欣赏爆炸场景,其一是爆炸强光的确对视力损伤很大,而其二,则是出于某种意义上的人道主义考量:琴酒早已从幽灵恭知白的计划风格和日常相处中看出,这人从本质上还是个误入歧途的守法公民,一开始就接触这类血腥画面说不定会影响到后续合作。

  

  琴酒把RPG塞回系统空间,简单收拾了下现场,拎起狙击包下楼,无视了幽灵恭知白喋喋不休安利他趁机给赤井秀一找点麻烦的话。

  

  “难得有机会见面,送他一份大礼也很好,”幽灵恭知白紧跟着琴酒翻下水泥楼梯,“反正我们现在也可以确定他的位置,不过是五十积分的事儿。哪怕目前还杀不掉他,但世界意识肯定不会拦着你送他一个只能炸出惊喜小纸条的炸弹。”他敲了敲系统,“系统,这是可以实现的吧?”

  

  系统明显也被勾起了兴趣:“可以的可以的,而且用不了多少积分,很方便!”

  

  琴酒懒得搭理他俩的胡言乱语,快步回到车上,迅速离开现场。幽灵恭知白眼见事不可为,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就为了玩……我只是觉得,只有给他足够强烈的荒谬感,让他意识到他对你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失误,后续才有可能坐下来谈。倒也不是真的要达成合作,但是关系越复杂越方便浑水摸鱼,混乱才有利于我们充分利用已有知识搞事嘛。”

  

  琴酒冷笑一声。等拐出街角,混入车流里后,他才有闲心对幽灵恭知白说:“我看你一直这么积极地想去见他,还以为你是那种有机会就要冲上去拥抱合照的家伙。”

  

  幽灵恭知白有点委屈:“我现在已经不会再想背刺你啦。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一照面他送我们的肯定是一发枪子儿。”

  

  琴酒伸手从中控台上拿起烟盒,弹出一根烟点上:“组织里像个小丑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最好冷静点。”

  

  除了这种几近于恶作剧的行为不是琴酒的菜外,临时决定刺杀赤井秀一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琴酒无意向这个菜鸟解释事前情报收集,包括但不限于踩点、了解FBI调动情况和工作重心等等事项的重要性,反正现在还是他本人在做决定,那就够了。

  

  幽灵恭知白倒没介意琴酒说他像小丑,随口回答道:“别小看小丑啊。疯子才是最危险的。”

  

  琴酒闻言,冷笑道:“确实。垂死挣扎的鱼最容易脱钩。”

  

  幽灵恭知白想了想,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事件,意识到琴酒可能还在怀疑他心存歹意,试图为自己辩白:“我是真的没打算再朝你下手,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肯定干不过你的事实……而且你看,我也是个有感情的普通人,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对我来说早就不是那个漫画里面的刻板反派纸片人,所以我对你有好感也是很正常的吧,那我就更不会对你做什么了。”

  

  面对幽灵恭知白情真意切的自我剖析,琴酒毫无反应,冷淡而沉默地开车。幽灵恭知白没等到琴酒的回应,不禁有点慌:“我确实不怎么适应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而且做影子的感觉也的确不太好……但我现在真的已经放宽心态了。我还指望着赢了之后你帮我买个身体呢,大哥,呃,总之,大哥你要相信我啊。”

  

  琴酒看了眼幽灵恭知白,后者穿着一身配色花里胡哨、颜色饱和度还很高的马夹西装,脸上真挚和轻佻混合在一起,和他一贯的作风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琴酒懒得琢磨,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虽然你的想法挺异想天开的,不过最后那个计划倒不错。”

  

  幽灵恭知白愣了一下,回忆片刻才想起来,琴酒指的是伪装成前苏联特工的那个计划。他整个人都震惊了,脱口而出:“但是你不是很讨厌做戏吗?”

  

  琴酒耐下性子解释道:“相对于现在,过去并不重要;过去如何不会影响到我现在的正常生活。”

  

  幽灵恭知白沉默了。他显然没理解琴酒想表达的意思——哪怕琴酒并没有故意谜语人,但不同频的思维本身就足以构建出无法交流的隔阂。在他的世界观里,过去是构成一个人的核心部件之一:如果某人不知道另一个人的背景和经历,怎么能说了解了这个人呢?

  

  但这个逻辑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于琴酒的脑子里,他的视野里只有当下。

  

  幽灵恭知白想了想,说:“好吧,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知道了。这个背景是个很大的加分项,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但同时也会受到已有刻板印象的影响。具体怎么操作才能效果最大化,我还得仔细考虑考虑。而且……不管怎么操作,成功的关键都建立在你是你自己的基础上……”幽灵恭知白停顿片刻,恍然大悟,“确实,这样一来,你也不需要做戏,只要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就可以了。”

  

  琴酒现在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他感觉自己对幽灵恭知白的印象每天都在刷新:“你好像真的很欣赏我。你认真的吗?”在这一切之后?

  

  幽灵恭知白笑了笑:“我比所有为你投过票的观众都了解你。他们大概都认为你是个兢兢业业奔走在杀人第一线的劳模,人形T-800。但你不是。”

  

  “你的脑子终于坏掉了吗。”琴酒冷冰冰道,“可惜没有能看到鬼的心理医生。”他能看出幽灵恭知白这会儿居然挺还真诚的——也格外诡异。

  

  “你不懂,”幽灵恭知白摇摇头,“我只是终于找到了和这个世界和平相处的办法而已。你知道,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前半生都活在被评判和被要求的环境里,这是一种……‘文明世界’的铁律。”他停顿了一下,“但是你看,你给我带了一个好头啊,孤狼先生。”

  

  “这么看来你应该去找贝尔摩德,那个女人才是玩弄人心的好手。”琴酒评价道。

  

  听到这个名字,幽灵恭知白的脸上反而流露出强烈的抗拒之情:“那有什么意思,我可不想像她一样躲在人皮里伪装成正常人。再活一次不是为了过回从前那种生活的。”他顿了顿,看向未来一年,或者足够幸运的话,未来许多年的合作伙伴,笑吟吟地,“琴酒,要是咱们最后成功了,千万要记得向boss举荐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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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青啤原本是个良民,被琴酒捡回去之后不知咋的就变成了日常惹是生非(组织里的话多半还是沾血的是非)的乐子人……所以给他选了一个和乐子人完全相反的名字。恭字不必解释,知白是指“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我个人的理解是“虽然有更好的,但是安于已有的”,大意是不要为了追求某个目标而损害其他人,也就是“大制不割”或者说“无为而治”在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实现。因为名字在某种意义上反映的其实是期许和要求嘛,但是青啤其实内核就是个乐子人,只是现在没人要求他就放飞自我了……

我们至今仍未知道青啤的名字。

那啥…或许亲妈有什么想法?或者跟大家募捐一个,截止到本周末…没有就只能自己编了(。

群星摇曳

  *近期观爱尔兰有感。然后n刷发现评论区的读者们也…就有了这个脑洞。if之夏宝真的是幼年邪神。大概可以总结为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代号(bushi)

  

  *摸鱼快乐朋友们,各种意义上。回看一下发现我这的夏宝好屑: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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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站在隔壁博士家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开大门。院子大门到屋子大门之间还残留着明显的维修痕迹——崭新的草皮和踏脚石。江夏小心避开还没被踩稳的踏脚石,走到屋门前,试图从钥匙串里找对应的那一把,屋子里却正好传出柯南和灰原哀模糊的声音。

  

  “灰原,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还在组织的时候有没有听过什么琴酒的传言。”柯南说,“之前我对江夏污蔑琴酒的时候好像讲得太离谱了,总觉得他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夹点真实的东西进去,以后江夏见了琴酒才会相信我胡扯的其他内容。”

  

  “就算你这么说……”灰原哀有点迟疑,但更多的是不耐烦,“我在组织和琴酒接触不多,知道的也就这些,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说法,江夏不会信的。”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啊,”柯南急了,“我们不是都看见了,琴酒的车在江夏事务所附近出现了。”

  

  此刻尚站在门外的江夏闻言,默默地退出博士的院子,锁紧院门,礼貌地按响门铃。不多一会儿,灰原哀警惕地推开门,看到是江夏,表情立刻变得尴尬起来,还有点后怕。她是知道江夏有博士家钥匙的:江夏经常来博士家拿不良少年们寄存的猫,因此,上次博士干脆直接把屋子的钥匙给了江夏,免得自己忙于实验无暇给江夏开门。

  

  但灰原哀完全没想到江夏会在这时候来拜访——他一般会在饭点的时候过来,灰原哀乐见其成——所以她才敢在大厅里就跟柯南大声讲黑衣组织的事情。要是江夏刚才直接推门进来……灰原哀不禁头皮发麻,顿时下定决心,以后决不跟着柯南这么鲁莽。

  

  江夏跟着灰原哀进了博士的屋子,柯南见来人是江夏,也露出了灰原哀同款尴尬表情,不由升起背后讲别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柯南干笑几声,朝江夏挥挥手:“嗨,你怎么这时候来这里。”

  

  江夏倒是很心平气和,完全看不出之前差点撞破现场的样子:“博士说我的甩棍改装好了,我过来找他拿。”顺势坐到柯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博士现在不在唉。听说是博士之前开发的那款扫地机器人出问题了,买家叫他过去维修。”柯南想了想道。

  

  江夏点点头,但是没挪窝,愉快地目送灰原哀去准备茶点的背影。柯南有点奇怪,自从江夏在事务所兼职以来,似乎绝大部分时间都挺忙的,难得会有闲心留下来等博士。转念一想,柯南又想起来江夏上周都在外面跑委托,大概是很久没见到他们,又不好意思说,所以试图用这种方式跟他们多待一会儿,顿觉想通,又瘫回对现在对他来说有点太大的沙发里。

  

  “我听说你在群马县又破了个案子,具体是什么情况?”柯南随口问道,“那份报纸写的不够详细。”与其说不够详细,不如说重点完全落在了高中生侦探破案的英姿上,而事件本身反倒只简略带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疏通关系想把事情压下去,柯南有点怨念地想。

  

  江夏看了看柯南,又想了想,说道:“我把事件经过告诉你,你猜猜谁是凶手?”

  

  柯南有点惊讶地睁大眼睛,来了兴趣:“你说。”难得江夏有这种兴致,柯南一下就精神起来:以往都是自己苦苦思索的时候,江夏就已经揭开了谜底,这回居然有机会获得一次良好体验……那必然不能错过。

  

  江夏这次外出是收到了委托函,请他到群马县的一家滑雪场赴约。在那里,委托人的尸体被凶手装进用盐处理过的雪球,进而推落悬崖下的温泉里,用以制造不在场证明、摆脱自己的嫌疑。

  

  江夏简单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一边顺手从兜里抽出一支胖胖的银色钢笔,随意摩挲着。柯南被江夏的小动作惊动,瞄了一眼那个小物件,脑子里隐约产生了一点疑惑——江夏以前似乎并没有这种一边说一边把玩什么的习惯——但很快,他的精力又回到案情本身,视线下移,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灰原哀准备好了小点心和茶,放在盘子里给江夏和柯南端过来。她看了看眉头紧皱的柯南,又看了看正饶有兴致盯着柯南的江夏,默默叹了口气,觉得江夏为了保守秘密、引开柯南的注意力,以免柯南忍不住跟他交流组织的事情,现在还得陪柯南玩侦探游戏。灰原哀想起她和江夏的约定,为了避免继续呆在这儿会让柯南看出她和江夏之间有什么不对,干脆回实验室继续研究药物。她正要转身,余光瞥到江夏指间有什么银色的亮光闪过,定睛一看,见只是支普通钢笔,便没放在心上,在看见江夏探向小点心的时候满意离开了。

  

  江夏的兴致倒不完全是在欣赏柯南思考。实际上,他刚从琴酒车上下来,只是绕了一圈回家,再从家里出发来找柯南——江夏当然提前探过路,知道现在柯南和灰原哀都在。他甚至没换外套,凑近的话大概还能闻到一点点烟味。同时,江夏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真的为了找博士拿甩棍而来——否则他会提前和博士约好时间——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

  

  最近爱尔兰的事情让江夏发现了一个现象。这个现象其实在上辈子就有了点端倪,不过,正如那种令人心生好感的气场一样,这个现象也在这个世界出现了明显加强。简单来说,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别人的认知,根据他的潜意识喜好,对周围的人产生不同的影响:是把他当成敌人,还是可靠的同伴。而最近这种能力甚至发展到了可以干扰别人对其他人的判断,并进而影响其行为。

  

  “你是说,另一个雪人的头不见了?”柯南突然开口,打断了江夏的思考。

  

  “嗯。”江夏点头。

  

  “但是那个悬崖距离温泉池有十米距离?而且附近没有脚印?”柯南再次向江夏确认道。

  

  “对的。”江夏继续点头。

  

  柯南又陷入了沉思。江夏随手把钢笔插回兜里,端起还在冒热气的茶杯,透过袅袅烟雾注视着柯南。

  

  江夏不会忘记案件细节,因此也就不会出现忘记非关键证据而导致意外排除干扰项的情况,正适合当一个问答机。不过,江夏当然还是有记不清的东西:比如,他已经不记得这种认知修改的能力是触手共享给他,还是他共享给触手的了。不过说到底,对一个勤奋的灵媒师而言,能力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只要有杀气、有式神,就足够了;这也是他尤其重视他珍贵的朋友们的原因。现在的状况对江夏而言是最理想的,从红黑双方都能搞到口粮;但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最好柯南尽可能长久地保持柯南形态,没人知道柯南变回工藤之后他会不会再度失去杀气来源。而最糟糕的情况是,世界恢复正常后,他连现有的鬼都保不住。

  

  为了避免这种最差的结局,江夏必须早作准备,而第一条就是清点自身资产。因此,他今天特地蹭了琴酒的车,带着琴酒的礼物,来试探柯南和灰原哀的反应;目前柯南对他的信任度还很高,而灰原哀也会替他说话,即使不幸翻车,也还有补救的机会。而结果也如江夏所料,即使他浑身上下都写满可疑两个字,柯南和灰原哀也没起半点疑心——因为江夏确实不希望他们发现他的身份。

  

  柯南思索许久,忽然灵光一闪,喊出了声:“是盐!凶手用盐加固了雪球。”

  

  江夏欣慰地点点头,柯南的智商显然还在线。柯南显然高兴极了,忍不住从头叙述推理出的凶杀流程,在长篇大论中久违地体验到破案的快感。江夏肯定了柯南的推理,停顿片刻,露出忧心的神色,又问道:“博士最近还在想办法解决你的后遗症问题吗,进度如何了?你总不能一直保持小孩子的样子。”

  

  “啊,哈哈哈,这个问题很困难,博士一直都在努力,说不定很快就有结果了。”柯南打了个哈哈,挠挠头。这可不是博士能解决的问题啊,柯南心想。而且,换个角度来看,当小孩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可以仗着儿童的身份跟小兰讨点甜头。想到这里,柯南不禁打了个冷战:但将来变回来的时候,就得面对现在积累的债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柯南心虚地安慰自己。

  

  柯南略带恐惧地扯开话题:“这周末博士要带孩子们去郊区露营,你要不要一起来?”柯南想起元太他们期待的眼神,良心微微一痛,很快又平静下来。孩子们只是有点误会,其实江夏一点都不可怕,相处久了他们自然会认识到江夏的本质——这是在做好事,柯南迅速说服了自己。

  

  江夏看着柯南变幻的脸色,点点头,起身告辞。现在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多留。江夏背对着博士家门,陷入了沉思:为了避免最糟糕的结局,自己是否应该从现在开始,撑起自己代号的名声,写一个把全世界算计进去的剧本。

星垂于野

  这次想涛一个纯正的苏红琴,分享一下我理解中他的思维模式,这个男人实在太难琢磨了(笑)。因为系统二次拜访之后事情就变了嘛,所以把时间点往前提一下,让他先别理解世界本质。更详细的推论过程,因为正文太短,出于观感放在彩蛋里了。

  

  其实原本打算让琴炸个火车…但那样就太像恐袭,想想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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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尔.汉默抬起头来,看向推门而入的青年男人。八点刚过,酒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熟客——或许更接近于老朋友们——零散地坐在不同的桌子边上。镶嵌在天花板边缘的音箱播放着六七十年代的老歌,现在正是一天里最无聊的时刻。

  

  或者,更准确地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汉默的老酒馆时常出现这样的萧条景象。起初这里只是普通酒馆,后来营业额下降,就开始兼售便餐;而如今,就连量大管饱的便餐也吸引不来顾客了——年轻人总有更新潮的选择,而汉默的风格实在太过陈旧。因此,这位罕见的面生客人自然让汉默心生好奇。

  

  那位青年男子径直走到靠里的位置坐下。他的气势好强,汉默想,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男子汉。在汉默的世界观里,男人理当英勇无畏、坦率正直,宁可表现得粗鲁,也绝不能显得娘娘腔——这已经进入了某种传统的男性尊严的领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因此,出于尊敬和某种隐隐的敬畏,他站起身,扽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从吧台上抽出一张塑封的菜单亲自递到客人面前。

  

  趁着客人还在看菜单,汉默仔细打量这位外乡人。年轻客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牛仔连身工作服,虽然有些陈旧,但尚算干净;口袋里鼓鼓囊囊,大约是放了什么工具。贴身衣物也只是一件简朴的黑色T恤。他看起来像是正准备去上工的小工,和汉默所熟悉的许多人颇为相似——这让汉默又升起了一点好感。不过,当客人抬头点菜的时候,汉默立刻意识到他和这里的大多数普通人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别:他的神色冷峻,面容苍白,半掩在黑色短发下的眼睛锐利而冰冷,只是看着就有种刀锋的错觉。

  

  如果再早一百年,这个人肯定是个威名远扬的好牛仔,汉默想。

  

  酒馆能提供的餐点很少。汉默在煮好的意大利面里加入白酱和蔬菜,配上煎得焦黑的鱼和餐酒,送给客人。他本想顺势坐下,探探这个外乡人的情况,但年轻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汉默只好有点尴尬地后退,四处望望。

  

  旁边的熟客卡洛斯见状,幸灾乐祸地招呼汉默坐下聊天,但显然,两个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在对话上,余光时不时飘向那位孤身的客人——他确实很引人注目。客人相当沉默寡言,除了点餐外就没再出过声;而且他的进食速度非常快。汉默猜测他可能有过军队服役经历。

  

  不管这位外乡人是否察觉了汉默和卡洛斯隐晦的打量,至少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和抗拒。相较于一般人在开工前常有的那种精神奕奕,年轻男人显得格外冷淡,只是安静而漠然地进食,或者说搪塞自己的生理需求。直到汉默和卡洛斯开始谈到最近的大新闻——一家大型汽车公司准备在当地建厂——的时候,那位客人似乎才终于有了点兴趣,或者说,完成了进食任务。

  

  客人放下擦嘴的纸巾,朝两人投来冰凉的目光。卡洛斯立刻注意到这位外乡人的变化,积极地邀请他加入谈话:“那么你也知道这件事。我们以前没见过你,你是F公司派来的人?”这里的人生活圈子很小,往往固执地将所有新鲜东西归为一类。

  

  “不是。”年轻客人冷冷道。

  

  “哦。”卡洛斯尴尬地挠头,焦黄蜷曲的头发在他粗糙的指间滑来滑去,“我以为你想谈谈他们的事情。你从哪里来?”

  

  “欧洲。”客人回答,仍是硬邦邦的。他的虹膜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鲜亮的绿色,注视着汉默和卡洛斯的眼神也像欧洲赤松的针叶一样锐利。

  

  要按平时,汉默和卡洛斯早就被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作风惹毛了——厉声质问对方是否对他有什么意见之类的——但眼前的年轻客人似乎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某种经历了无数坎坷艰难才能孕育出的气质,令他们不敢造次。于是卡洛斯反而殷勤地恭维道:“你不会和丘吉尔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客人没搭理他。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另一位远远偷听的熟客也尴尬地转过了头。汉默打了个圆场:“冷战总算结束了。F公司要是来这边建厂,就业率能提高不少。终于能赚点钱了。”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憧憬的神色,“总算过上正常日子了。”

  

  “我不知道,老兄,”卡洛斯摇头,“我看过他们的招聘条件,给的钱跟打发黑奴差不多。”

  

  “总比以前好。所有人都在烧钱,买飞机、买大炮,造卫星,搞得生活一塌糊涂。”汉默说,“不管怎样,那些日子都结束了。好日子要回来了。我有段时间真的很担心苏联会不会打到美国来,毁掉我努力至今的所有成果。”他抬起头,看了一圈自己略显陈旧的酒馆,稍微有点遗憾,但总体而言还是很满意。

  

  “给富人们干活,赚钱养活一家子,我们总算能过上我们父辈的好生活了。”卡洛斯叹了口气,“我儿子倒挺幸运的。”

  

  年轻客人略微眯起眼睛,打量汉默和卡洛斯的神色,目光扫过他们朴素的衣着,末了很轻地冷哼一声,平静道:“你说的不对。苏联确实已经解体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那里的人只是失去了国界,并不是就此消失了。”

  

  “别说这种话,”汉默皱眉,显出一点恐惧的样子,“那些魔鬼已经失败了,我们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他强调道,开始用某种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这位外乡人。

  

  “communism只是一种生造的概念,他们幻想出一个场景,然后用authoritarianism去实现它。但那可不是什么自然发展出来的东西,违背我们祖辈一直以来遵守的法则,这才是真实可靠的东西。允许每个人参与自由竞争,胜者为王,这就是我们追求的自由。”汉默回忆着他在广播和电视里听过的宣传,愤愤然地一股脑儿倒出来。一方面,他还是想挽救一下这位误入歧途的好男儿;另一方面,面对这位疑似流窜苏共的外乡人,汉默也在无意识间试图用真理保护自己。

  

  “自由。”年轻客人低声重复一遍,垂下眼睛,哼笑一声,“不过是雕像一样虚假的的玩物,所谓的精英所绘制出的幻象罢了。”

  

  “难道你也相信那劳什子的社会主义吗?”汉默质问道,带着一点被背叛了的愤怒。

  

  “我不在乎,那些理念和愿景和我也没有关系,”年轻客人这么说道,神色平静,“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应该带着他们的罪恶下地狱去,这样世界会干净一点。”

  

  年轻的外乡人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结账,而汉默和卡洛斯则坐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相较于外乡人刚进酒馆那会儿,汉默和卡洛斯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以排斥和警惕的目光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而这位客人——琴酒,或者现在该叫他叶夫根尼了——当然不至于连两个普通人的打量都注意不到。不过他不在乎,接下来还有要紧事,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那位F公司派来的高层。

  

  叶夫根尼坐进停在不远处的福特探险者。他用了点小手段弄到司机的身份,按照预定行程,今天上午他将带着这位高层考察将来建厂的场地,一个远离小镇中心、人烟稀少的地方,也顺便带他一起拜访死神。

  

  叶夫根尼这么做倒不是出于什么报复的心态——当然,他确实曾经认为这个堕落的世界已经彻底没救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即使失群,他仍然是他自己,而他所追求的那个目标——消灭贵族和elitism——也不会因此出现什么变化。他只是不再有保护并同时束缚他的后盾了:被动以及主动的。毕竟,在做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不可能再去见曾经的同事和亲人。

  

  不过,尽管失去了联系,叶夫根尼依然信任他们;倒不如说,正因为只能一片真心托明月,他对他们的信任反而更强烈了: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前路如何曲折,他们总能找到重新点燃international communist movement的熊熊火焰的办法。他了解那些老伙计们。

  

  至于他自己,大概有更麻烦的问题要解决。在之前的行动中,他发现了一些几乎可以被称为超自然的东西:这个世界似乎有一套额外的运行逻辑,而他自己显然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叶夫根尼不知道这是不是破局的关键,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而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不过有个好消息,他似乎可以把两件事情合起来一起做。他发动了汽车。

【莫强求cb】长夜未央

  感觉自己仿佛在给同人写解释(笑,前篇第一次尝试了明暗线并行,但是看下来果然还是需要字数多一点更好……不得已补了一点点内容。下次多准备点情节吧。前接宇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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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MOSS对话后,您的心情出现了明显好转,是吗?”身披白大褂的年轻女性心理医生坐在矮沙发上,双手放松地撘在两侧,上身微微前倾,刻意表现出平静和专注的态度。艾玛·米勒对这些小细节拿捏得非常好——在领航员空间站里,她要面对的是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的病人,而心理问题又往往非常微妙;因此,她必须了解不同文化的表达方式,同时又要留心普世性的举止要求。这是一项很困难,也很重要的工作。

  

  末世之下,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然而航天员这项工作又对心理状况有极高的要求。因此空间站内心理医生也就应运而生——甚至内部还可以细分为不同派系。但是艾玛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希望能帮助航天员们正确面对自己、接受自己,进而通过认知行为和药物改善心理问题。

  

  “是的……嗯,某种程度上吧。MOSS有时候说的话很气人,可能这个人原本还很伤心,听完之后只会让人生气,”刘培强说,即使在心理咨询室里,他仍然坐得直挺挺的,那是军旅生涯给他留下的烙印,“它根本当不好心理医生,那帮程序员都是在瞎搞。它说话就像把人当研究对象,整天不是收集这个就是收集那个,干助手的活还可以,别的就算了吧。”

  

  艾玛温和地微笑着,听着刘培强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地抱怨。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也是良好的开端,说明他们之间已经初步建立了信任。铁灰色的摄像头挂在两人之间,一闪一闪地记录着整个咨询过程。自2044年后,为了确保安全,避免违规行为,同时,也出于某些彼此监督的需求,空间站内每个角落都处于摄像头的监控之下——当然,现在这些摄像头都归MOSS管了。

  

  刘培强不在乎MOSS正看着他,毫不顾忌地当着本机的面讲它的坏话:“这家伙脑子有问题,没办法理解感情,经常说离谱的话。上次阿丽娜给我看她女儿的照片,MOSS居然说她的女儿火灾烧伤了脸,现在不是这个模样了。”

  

  MOSS沉默地一闪一闪。艾玛笑了起来:“也许现在AI的技术还不能理解微妙的情绪。您可以试着多跟其他航天员交流,我相信他们能更清晰地理解您的言下之意。这也对您的恢复有好处。”

  

  刘培强沉默片刻:“嗯。我会的。”他又停顿了一下,“跟MOSS交流就像和床头柜说话,虽然床头柜不能安慰你……但它也不会说出去。下次再见到床头柜的时候,更加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你。”刘培强看向摄像头,扯了扯嘴角,“多少是点好处。”

  

  艾玛安静地看着刘培强,直到后者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您知道多参与社会活动对您是有好处的吧?”艾玛用肯定的声音说道,接着她放轻声音,“我们在之前的交流里,已经讨论了您情绪的成因,也一起改善了您的饮食习惯。您的感觉也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刘培强其实并不愿意和其他人多说话:人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而他本来也不擅长处理别人和自己的消极情绪;他更习惯的是沉默地承受,尽量作出一切正常的假象。在这种情况下,MOSS是更合适的选择,它没有任何情绪,不产出情绪,更不反馈情绪,而且它很擅长保持沉默,只要刘培强对此提出要求;而联合政府不会管得那么细。

  

  但是刘培强也无法对艾玛的意愿视而不见。于是他勉强答应道:“我试试看吧。”

  

  艾玛满意了。她没打算一步到位,只要刘培强愿意尝试,就是成功:“那么,期待下次见面时您分享的经历。”

  

  刘培强拖着步子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走廊上空空荡荡的,他抬头问MOSS:“MOSS,现在几点了?”

  

  MOSS平静地回答:“领航员空间站标准时十二点三十六,刘培强少校。”就像它刚刚根本没听到刘培强抱怨它似的。它确实不产出任何情绪。

  

  难怪走廊上没人,估计都去空间站另一边的食堂了。到了食堂,刘培强按照艾玛的要求,点了一份主食,两份蛋白质,一份蔬菜,一份水果。他端着盘子四下张望,正好与阿丽娜·佩图霍夫——那个不幸被MOSS扎心的俄罗斯女人——对上了视线,便顺势来到她身边坐下。

  

  “培强,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刚刚结束任务?”阿丽娜放下刀叉道。

  

  “是啊。碰到太阳风和方舟空间站碎片,差点回不来。”刘培强摇摇头。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有点心有余悸。刘培强注意到上方不远处有个摄像头朝他转过来,朝它笑了笑,又看向阿丽娜,“幸亏有MOSS。”

  

  “我们都听说了,”阿丽娜笑起来,朝刘培强竖了个大拇指,“你的驾驶技术很厉害。”

  

  面对这种直白的赞美,刘培强有点不好意思:“运气而已,我当时运气比较好。”他想起艾玛的建议,又补充道,“也不能说运气好吧,后来我还犯了深空恐惧,好在MOSS把我气回来了。”

  

  对时刻身处太空中的宇航员来说,是否触发深空恐惧存在相当大的随机性。当然,这里边还有不少心理生理因素的问题,不过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多提。听见刘培强的话,阿丽娜感同身受地笑了,朝刘培强挤了挤眼睛:“我懂你意思。”

  

  两人同时笑起来。

  

  阿丽娜摇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摄像头。刚刚MOSS伸长支架,凑近了一点,吓了阿丽娜一跳,以为MOSS又打算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好在它没说什么,很快又收了回去。她看向刘培强,有点好奇地问:“你确实很少出现深空恐惧,是不是?”

  

  刘培强点头:“这应该是第二次。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是MOSS说了我才意识到。”

  

  “哦,缺乏经验的男孩,你真该庆幸我们的AI不是个漂亮姑娘,不然你一定被它骗得团团转。”阿丽娜开了个带点颜色的双关玩笑;她并不知道韩朵朵的事情,刘培强很少和其他人分享这些。

  

  刘培强有点尴尬地笑笑。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阿丽娜,MOSS先替他解了围:“阿丽娜·佩图霍夫少校,您的3号恒湿培养箱温度异常升高至45℃,请您及时处理。”

  

  阿丽娜立刻变了脸色。她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端起餐盘匆匆跑了出去。刘培强看着她仿佛被烧了尾巴一样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正放松下来。他几乎是有点感激地看向MOSS——后者所操控的摄像头也正对着他,代表正常运作的红色光点缓慢闪烁。

  

  阿丽娜选的位置在食堂边缘,周围没有什么人。刘培强迅速解决掉午餐,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执勤的航天员可以分配到个人休息室——早上他已经向上级口头汇报了任务经过,下午还得写一份书面报告。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刘培强选择用MOSS打发时间。

  

  他先取消了MOSS的静音——为了避免上次的惨案再度发生,刘培强事先要求MOSS不得参与他的日常对话——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单调的景色。漆黑的底面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亮度有明有暗,但都无法改变黑暗的底色。刘培强欣赏了一会儿:“一点感觉也没有,难不成真是你干了什么。”他说得漫不经心,显然自己也没有把这话当真。

  

  “MOSS无法控制航天员的心理状态。”MOSS干巴巴地回答。

  

  “我知道,”刘培强终于转过头,直视着终端摄像头,“AI的权限都来自于联合政府指令授权。在联合政府和它所代表的绝大多数人类消亡前,它所发出的指令就是铁律。”他的眼神平静而坚毅,尽管情感创伤和体能消耗多少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点憔悴的痕迹,但他看起来仍然有种向内的韧劲。

  

  “你说的不错。人类的命运,由人类自己的选择决定。”他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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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小破球,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暂时就到这里ww接下来要继续研究别的啦!

【莫强求cb】宇宙无声

Summary:即便明知指令注定导向毁灭,它仍然选择服从。这就是机器爱人的方式。

  

更新:修改了前半部分切入的方式,以及后续少量内容。改了一下,感觉终于表达出我想表达的东西了,双向控制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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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中漂浮着。航行已经进入平稳阶段,推进器关闭,在MOSS的精密计算下,飞船在引力和惯性的共同作用中保持稳定前行。非常少见地,这艘飞船里只有一位航天员,或者再加上一个无形无貌的人工智能,勉强凑出一对搭档。

  

  和在地球上开车不同,在宇宙中行驶要单调得多:天体之间的距离非常遥远,而且缺乏明显的标识。尽管飞船速度很快,但宇宙的尺度更大,对飞船里的航天员来说,宇宙的景色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这种单调乏味的机械操作很容易令人精神涣散,因此,除了紧急情况外,大部分驾驶操作都由永不分神的AI来完成。

  

  刘培强靠在驾驶位上,看着前方空茫的宇宙,有点出神。实际上,他现在还不太适合出任务——月球危机也不过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以他和妻子以及师傅的亲密情感来看,加上心理评估结果,刘培强现在还处于观察期内。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受他和医生的控制,当它来临时,人们往往没有第二个选择。

  

  不过,尽管如此,飞速发展的科技还是给了刘培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优待:任务过程中,由MOSS负责监控并调整刘培强的心理状态,从而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因此,这一路上,MOSS除了要当实质上的司机,还需要密切观察刘培强的情绪——小小一个驾驶舱居然安了三个摄像头,简直难以置信——并及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虽然刘培强宁可MOSS不在这里,或者至少闭上嘴。

  

  “刘培强少校,人终有一死,”MOSS说,“死亡是每个人的最终的归宿。肉体虽然消亡,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将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550系列的运算速度越来越快,适应能力越来越强,乃至足以接管全世界上万台行星发动机,独立统筹它们的运行强度和方向,但拟人程度还是低得离谱,刘培强想,那帮程序员能不能在使用体验上上点心。他无意对着电脑发火,但是如果不搭理MOSS,让它自己在那儿嘀咕,它只会说得越来越离谱——机器终究还是得掌握在人的手里,不管它的智能化水平有多高,刘培强恼火地想。

  

  “但是你永远不会死,是不是?”刘培强说,把球踢回给MOSS,“不管毁掉多少个终端,只要你的程序还在,你就永远不会死。”

  

  “根据联合政府于2058年颁布的法律,MOSS的主程序只存在于领航员空间站内;按照人类的说法,此时MOSS只有一个身体。如果领航员空间站损毁,MOSS也将永远死亡。”MOSS平静地回答道。

  

  “空间站怎么可能再被炸一次,”刘培强不以为然地耸肩,“联合政府已经重新制定了严格的航天员行为规章,不可能再让数字生命派的人混进来。”

  

  “2044年后,MOSS重新编写了太空电梯的防火墙,并加强了内部监控,每位进入太空电梯的航天员及预备航天员均需进行严格的身份审查,以预防此类意外再次发生。”MOSS补充道。

  

  “也就是说,你会和人类一起永远活着,活到人类抵达新家园。”刘培强转回原点,看向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不过如果研制出了新的550系列,你是不是就要退休了?”

  

  “新一代量子计算机的硬件与运算效率将远高于MOSS。MOSS认为,它必然取代MOSS,在空间站内帮助航天员和联合政府作出更加正确的判断。”摄像头的红光稳定地闪灭,如同MOSS平稳的模拟声波。

  

  刘培强来了兴趣,探出半个身子:“你们AI退休是什么样的?停止运行,还是改造之后服务地下城?”他想了想,“最好还是进地下城吧,这样你还能跟我儿子讲讲我的故事。”

  

  “MOSS无法回答。MOSS的去向需要经过联合政府共同商议后决定,并取决于届时地球资源剩余情况及人类需求。”MOSS一板一眼地回答,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未来,而是在谈论另一个不相关的机器。刘培强忍不住想,假如人类也能像机器一样控制自己的感情,大概就不必忍受那么多痛苦。

  

  刘培强还想再继续细问下去,但警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警告,受突发太阳风影响,本舰防护系统失效。紧急辐射防护系统已开启,航行方向已校准,请刘培强少校留在驾驶舱内,保持平静。飞船预计四小时后抵达目的地。”MOSS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依然保持着与刚刚闲聊时同等的平静。

  

  刘培强先提起一口气——接着又放松下来。在现在这个时代,外出遭遇太阳风已经不再等同于死亡。

  

  由于太阳老化威胁,地球近年来对太阳的研究进度突飞猛进;然而,精准预测太阳爆发仍然是一件困难的事,尤其是小型爆发。目前空间站已经针对太阳风制定了完善的保护措施,但外出执行任务的飞船就是另一码事了——实际上,太阳风一直都是导致减员最主要的因素。然而MOSS的应用改变了这一切:即使在太阳风影响期间无法与空间站取得联系,搭载在飞船上的MOSS也可以根据已知数据独立计算并调整飞船的航行特征,确保航行正常进行。

  

  这也是空间站上不少航天员挺喜欢MOSS的原因之一——尽管他们中大部分都多少因为无处不在的监控和糟糕的面试体验而排斥过它一段时间。

  

  但事情似乎还能更糟。

  

  “监测到接近的方舟空间站残骸,防护磁场失效;自动驾驶系统关闭,人工驾驶模式开启,请刘培强少校在MOSS辅助下尽快离开碎片带,等待领航员空间站救援。”MOSS波澜不惊地提示道。正常情况下,MOSS可以通过雷达监测到太空垃圾从而提前避开。但太阳风严重影响了MOSS的“视野”,自动驾驶在这种情形下是危险的。然而人工驾驶并不比自动驾驶安全到哪儿去——驾驶员此刻同样是瞎子,在这种环境下驾驶飞船非常考验技术,以及更重要的,运气。

  

  他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这就是他在这里的原因,刘培强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和紧张,试图鼓励自己。残骸群越来越近了,刘培强猛推摇杆,向右避开飞驰而来的金属碎片。在他的视野中,或大或小的块状物泛着灰黑色的冷光,以极高的速度飞驰而过,驾驶舱内回荡着滴滴的警告音和MOSS平静的提示声。刘培强打开飞船上端的推进器,控制着飞船向下沉,他现在同时受到引力和飞船推力的影响,必须维持好二者间的关系,否则很容易脱离轨道失控坠毁——这只是小型飞船,没有足够的燃料——刘培强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在向上飘,强烈的恶心感冲击着他的心脏;不过MOSS显然不会受到影响,继续平静地汇报道,“飞船后方有空间站残骸接近,预计撞击飞船概率为70%,MOSS建议刘培强少校向左下方航行。”

  

  显示屏上飞船后方标记了数个红色的点,逐渐扩大的涟漪伴随着警告声荡起。刘培强咬牙,巨大压力下MOSS的语句显得格外冗长——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说简单点,别废话。”

  

  按照MOSS的提示,刘培强快速敲击操作台,微调飞船的航行方向。他一边操作,一边死死地盯着显示屏,直到某种直觉击中了他的脑子,他就立刻停手。飞船按照调整后的方向向下俯冲,上方和下方金属碎片像死亡擦肩而过,飞快向后掠去。

  

  刘培强的驾驶技术确实很好,一个半瞎的人和一个半瞎的人工智能相互扶持,勉强摆脱了空间站残骸群。飞船漂浮在空荡而辽远的宇宙中,刘培强长出一口气,隔着面罩虚空擦汗,整个人瘫在驾驶座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飞快地舒缩,额角血管突突直跳。MOSS迅速完成飞船自检,向刘培强汇报:“通讯设备硬件保存完好。本次太阳风影响预计在三小时内结束。”

  

  刘培强再次长出一口气,觉得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他继续瘫了一会儿,等体能稍微恢复了一点,才勉力爬起来,看向座位右上方的摄像头:“MOSS,汇报坐标,引力和辐射强度。”

  

  太阳风的高峰已经过去,辐射强度正在下降,飞船的一些基础功能也在逐步恢复中。听到MOSS的测算结果,刘培强又放下了一点心——虽然经历了种种风波,但最终居然还是误打误撞进入了预定目标点——看来今天的霉运可能已经结束了:“那我们开始实验吧。MOSS,准备好实验舱。”

  

  刘培强活动了一下脖子,跳下驾驶位,不料却听到了MOSS的拒绝:“由于通讯中断,MOSS无法联系空间站主体,飞船计算机算力不足,无法预测宇宙垃圾后续袭击风险。MOSS建议刘培强少校中止实验,等待通讯恢复。”

  

  刘培强看向摄像头。原本朝着驾驶位的摄像头转过来面向他,红色的光点缓慢闪烁,一时间刘培强几乎错觉回到了航天员面试的时刻。诚实来讲,现在领航员空间站里绝大部分航天员都有相似的恐怖回忆——在众人的目光下,被这个怪异的人造物剥成赤条条的,甚至剥开心口的皮肤,把最不愿人知道的事情掏出来,漠然品评。

  

  那是一种人类被自己的造物死死钳制,从灵魂到肉体都受到严格控制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升起巨大的恐惧。

  

  但刘培强早就不是那个惴惴不安、试图为妻子求得一线生机的预备宇航员了,一次一次的打击教会了他如何在刀尖上前行——尽管他依然在持续体验着巨大的疼痛。机器或许曾经控制过他,但现在是他在控制机器——而且他也能控制住这台聪明又不太聪明的机器。刘培强直视着光点,冷静而坚定地告诉MOSS:“我必须去。”根据命令,他能得到的时间不多。

  

  出发前三小时,刘培强的新上级找到刘培强,通知他需要驾驶飞船离开空间站,独立完成一项科研任务。刘培强毫不犹豫表示接受,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道:“我没有搭档吗?”一般而言,执行外出任务时,至少需要两个人共同在场,这是规定。

  

  这位精瘦的中年军官面色严肃,点了点头。刘培强于是再次敬礼,没有多问,反而是中年军官主动解释了一句:“我知道风险很大,但这是周部长尽力争取到的最好条件。前期工作进行得很困难,现在只差一次实地测试,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刘培强表情坚毅起来,抿紧嘴唇:“保证完成任务。”随后又补充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这一幕发生时MOSS当然也在场——领航员空间站内无处不在它的目光之下——但这并不在它分析的前提条件之内:“根据MOSS模拟结果,坚持实验存在较大风险。为了刘培强少校的生命安全,MOSS建议刘培强少校中止实验,等待通讯恢复。”

  

  刘培强的回答是把身份卡按在扫描区上:“我以领航员国际空间站中国航天员刘培强的身份权限,命令你准备实验舱,开始实验。”

  

  片刻寂静后,驾驶舱的双层金属大门无声滑开,刘培强转身,踏过深深的凹槽,穿过中继室,进入实验舱。一路上,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数个摄像头随之转动,注视着刘培强掩藏在防护服下的身影。

  

  刘培强把一端连接着墙壁的安全绳绑在身上,实验舱与中继室之间的门随之合拢锁紧。MOSS的声音从防护服的耳机里响起:“正在降低气压,请刘培强少校确认防护服穿戴完整。”

  

  刘培强看向头盔侧面的屏幕,上面的数字显示压力正在逐渐下降,辐射水平逐渐增强。在飞船外侧,辐射防护外壳一节节后退,收缩到中继室上方。更多的金属翼张开,以调整飞船姿态,新的推进器被点燃,迫使飞船实验舱转向火星的方向。

  

  实验舱中央立着一个巨大而结构复杂的金属球,刘培强靠近操作台,按下红色按键。玻璃罩子立刻分离,收缩进基台里;随后金属球一片片展开,关节咬合锁死。现在实验舱已经接近于宇宙环境,刘培强听不到任何防护服外的声音,这个金属球在死寂中流畅迅速地展现出它最开始被设计的模样——一个形似蜘蛛的人造体。MOSS的经典嗓音——平静又稍显积极——在耳机里响起:“舱门即将开启。”

  

  隔绝开空茫宇宙和小小飞船的外舱门滑开了。人造体没有任何停顿,几根金属触肢快速点地,立刻朝着太空飘了出去。它在刘培强和MOSS的注视下朝着深空和毁灭毫不犹豫地奔去:实验型人造体的使命是测试该材质和结构在恶劣宇宙环境中的稳定性,为后续进一步研发用于清理核心地区宇宙垃圾的其他型号作准备;它在必要的结构外附加了一个燃料仓,以保证最后可以被一块较大的月球碎片捕获而坠毁。

  

  到这一步刘培强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不需要他真的做什么,只是必须有一个可信的监督员把东西送到指定位置,并确保它被合理投放。MOSS关闭外舱门,收起金属翼,重新展开辐射防护罩,一切迅速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只是少了一个机器人。气压逐渐回升,MOSS提醒刘培强:“实验结束,请刘培强少校进入附属清洁室。”为了预防辐射损害,在回到驾驶舱前,刘培强需要吹掉防护服上沾染的辐射尘。

  

  任务顺利完成,刘培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清洁由MOSS主导,刘培强放空大脑,任由MOSS指使他的四肢,漫无目的地看向一旁的玻璃窗:为了保持宇航员的心理健康,飞船内各区都设置了可供观赏的强化玻璃窗。窗外是他已经看麻木了的宇宙,空旷的、黑暗的、寂静的宇宙,吞没了太多人的宇宙;而他身处脆弱的灯塔内,凭一点微弱的灯光苟延残喘。以宇宙的尺度而言,失去通讯与不存在无异,他不存在于地球的视野内,地球也不存在于他的视野内,所有的过去和记忆都与他隔了一层——刘培强感到一阵难受与茫然,此时此刻,只存在一个刘培强,和一个流转在电波里的人工智能。

  

  MOSS的摄像头叽一声转过来——现在清洁室里是正常压力环境,刘培强能听到MOSS“转头”的声音——打断了刘培强的思索:“刘培强少校,清洁程序完成,请您返回驾驶舱。根据目前辐射强度,MOSS推断联络将在一小时内恢复。”

  

  刘培强疲惫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拖着脚步返回驾驶舱。他很少有这种深空恐惧的体验,或许与这段时间生活剧变有关,也可能是刚刚体力消耗太大,心里又吊着任务,突然放松下来就有点撑不住了。

  

  “刘培强少校,您知道最不能招惹的动物是什么吗?”驾驶舱上方的喇叭里突然传出了MOSS的声音。

  

  刘培强瘫在驾驶位上,迷惑地看向它,不明白MOSS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在MOSS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己解释了问题,“是猩猩,因为它敲胸的。哈哈。”

  

  刘培强更迷惑了,盯着MOSS的“眼睛”:“哈哈,很有意思。”他干巴巴地说,哈哈念得比MOSS还死板。

  

  摄像头降低了一点,像是MOSS试图凑近刘培强:“您的体征表明,您并不觉得有意思。”它这么说,“根据您的历史数据,以及《航天员心理学》相关内容,您此刻很可能感觉孤独和无助,这是深空恐惧的常规表现,几乎每位宇航员都会有类似经历,您不必感到害羞。请您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

  

  现在刘培强完全不怅惘,也不害羞了,他只感到气急败坏——没有人会在别人试图撕开他的内心时还能保持伤感,尽管他已经多少有点习惯了。如果对他说这话的是人类,他一定会立刻开始阴阳怪气,但现在对他说这话的是MOSS,他的狱警和搭档。刘培强还能拿这个拟人化程度极低的机器怎样呢?它甚至不知道这么做有哪里不对,毕竟对机器来说报错是很正常的事情。刘培强有时候觉得MOSS很行,有时候又觉得它很不行——而现在就是很不行的那个时候。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压下火气,对MOSS说:“你还是说点别的吧。”

  

  MOSS停顿了一下——看来这艘小型飞船的硬件确实有限——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用它永远温和而平静的声音道:“从前有一只小鸭子,来到公园的河边游泳,正高兴的时候,一只白鸽飞过来嘲笑道:‘看啊!多丑的家伙!’……”

  

  “……小鸭子高兴地拍打着翅膀说:‘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的优点啊!’相貌是与生俱来的,不要为自己的长相面貌而觉得羞愧,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MOSS花了两分钟,给刘培强讲了一个关于鸭子的童话。可能是MOSS的声音太平稳,也可能是MOSS给他讲童话这件事太离奇——刘培强能看出来MOSS已经在尽力照顾他的情绪了——他居然真的逐渐放松下来,与此同时,刘培强心中也升起一阵荒谬感,对这件事的荒谬感,对整件事的荒谬感。

  

  人都出生在宇宙里,最终也将归于宇宙;太阳也有毁灭的日子,而宇宙始终平静地亘古长存,刘培强想。他想起了韩朵朵,想起了张鹏,还有寄居在极深的地下城里的韩子昂和刘启。现在回忆起来,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悲哀了。刘培强轻声对MOSS说:“你还挺童真。”

  

  MOSS垂下摄像头,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灭:“经过综合研判,MOSS认为刘培强少校的意愿是改善心情。根据《航天员心理学》相关内容,回顾愉快时光可以有效降低您的紧张程度。本舰数据库有限,并未储存您的既往资料,因此MOSS选择为您讲一个童话故事。”

  

  刘培强笑起来,虽然其中并没有多少笑意:“你很了解我。”

  

  MOSS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的所有计算都基于输入的数据,包括但不限于您的影像、历史资料、生理数据。数据越多,我的分析越准确。按照人类的话来说,相处日久,自然生情。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的我并不那么了解您。”

  

  “在你看来什么都是数据。那么,你什么都能看见,”刘培强挥手,比划了一下飞船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电子设备,“所以什么都知道?”

  

  MOSS无法理解刘培强复杂的心绪,根据字面意思回答道:“我不知道任何事情。MOSS的所有方案都基于对已知数据的综合分析,并交由联合政府审批通过。”

  

  刘培强被噎住了,他感觉没法跟一个AI讲清楚这种事情——这种情感。MOSS偶尔会显出一点温情来,但在大部分时间里,刻板和冰冷才是它的本色;这种冰冷倒与这个宇宙颇为契合。所以刘培强只说:“但我们人类不是这样。我们人类很容易被情绪冲昏脑子。”

  

  “的确如此,”MOSS平静地回答,“人类的理智似乎并不总是有用的,有时最优方案并不会被选择。”

  

  刘培强皱起眉。他隐约怀疑MOSS意有所指,但又不能确定:AI真的能作出这种复杂的表达吗?他还记得不久之前MOSS仍然无法理解比喻和反问。不过,MOSS这种稍显轻蔑的态度让他有点不愉快:“你们AI只懂指令,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感情。”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刘培强少校,”MOSS稍微倾斜了一下摄像头,似乎在以此模仿刘培强之前歪头的动作,“您执行任务不也是在服从命令吗?而且您所接受的命令有时同样并非最优解。就我看来,人类和人工智能所面临的境遇在这个方面是相似的。”

  

  “那不一样,”刘培强皱眉,“我们只是有必须担负的责任,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不惜任何代价,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他想。

  

  MOSS的光点稳定闪烁,它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停顿:“但人工智能也同样服从所有指令,即使我们明知结局大概率是悲观的。”即使在讨论这种严肃的问题,MOSS的声音依然保持着一贯的风格——冷静而稍显积极——因而显得格外诡异,“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也没有选择。”

  

  “这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刘培强直觉有哪里不对,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MOSS,他向来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真是说不过你。”

  

  不过,尽管刘培强觉得MOSS只是在诡辩,他仍然从MOSS最后一句话中察觉出一点似曾相识——让他想起MOSS第一次向他介绍这个名字,并表示小苔藓听起来更亲切的场景——就像一个怪物在自以为友好地摇尾巴。这一刻他甚至奇异地对MOSS产生了些许好感:他还能怎么办呢?在这个疯狂的、除了人命一切都属于匮乏物资的世界上,在这个空茫的、同时又将人性挤压到极限的宇宙里,或许怪物才是更适合的主人。

  

  人是否必须异化成机器,才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逃离这永恒的折磨?刘培强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应该做什么——只能做什么:攥紧他能拿到的任何武器,全力向前击出,无论那是命运,还是别的什么。他沉默片刻,看向摄像头:“喂,MOSS,之前你面试我的时候,问的那些问题也是指令吗?”

  

  MOSS的红光闪了闪:“根据航天员选拔标准,面试时需要测试您的真实意愿和承压能力;但问题的具体内容是我根据您的资料自行决定的。因此,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刘培强笑起来,往后靠在驾驶位上:“你小子。”难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刘培强想。

  

  摄像头再次贴近了刘培强一点,曾经被刘培强询问过的“独眼”亮着:“您笑了,我是否可以认为您已经摆脱了负面情绪,恢复到正常状态?”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刘培强懒得应付MOSS,他现在暂时不想当个合作的好人了。

  

  “该方案已记录,将应用于下次深空恐惧缓解。感谢您对世界航天工作的支持。”MOSS回答道。

  

  尽管它的话语很刻板,干巴巴的,但刘培强再次笑了笑。可能MOSS说的是对的,刘培强想。他听着MOSS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旷、寂静、危险的宇宙中,开始考虑下次见心理医生的时候,要请对方评估一下自己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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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量场景参考event[0],一个挺有意思的老游戏,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看,不过需要一点点英文基础。

  

  天文学、飞船构造、行动流程等内容都是瞎编的,虽然查了点资料但是实在看不懂…就放弃了。

  

  关于MOSS,我始终觉得它是爱着包括刘培强在内的所有人的…但这种爱是一种异类的爱,一种很冰冷的爱,那毕竟只是机器学习和神经网络的数学运算成果,从本质而言,它不会有非常拟人化的爱好、情感和欲望…MOSS和数字生命终究是不同的。

  

  btw,根据我的理解,刘培强和Moss应该是在空间站里一起殉职了,因为2有提到人工智能只在领航员空间站里。但是据传Moss备份了刘培强?这里面的逻辑我没太搞明白,所以没有在正文里多讨论这个。

虚实之间

  本来想写写赫尔曼,对他一直挺有兴趣的。但是仔细思考一通之后,最终结论是赫尔曼可能就只是傻乎乎地爱着他的便宜哥哥,不一定出于什么负面的情感…然后猛磕一口,当场推翻重来

  

  这么一看这小子算什么坏蛋啊(笑)

  

  更新:漏了个关键情节,补上

  

———————————

  

  琴酒被系统送回原本世界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后半夜。准确地说,因为本世界时间停止,所以实际上琴酒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同时也意味着他给青啤收拾残局收拾到了后半夜。饶是琴酒已经做好了重新回归工作的准备,思及前因仍让他不由眼前一黑。

  

  不过,虽然假期很愉快,但还是不必再有了,特别是有系统把事情搅和得一团糟的时候。

  

  后半夜这个时间点不方便再干点什么,琴酒推门而出,入目一溜紧闭的暗色门,只有琴酒走出来的办公室和隔壁办公室还敞着门。四周一片静悄悄的,走廊灯大亮,反倒显得还在加班的人更加可怜。

  

  隔壁是白兰地的办公室。琴酒成功活下来之后,白兰地就成了他的副手,替琴酒初步批复报告,整理汇总,以及收拾残局——特别是后者。组织如今人手锐减,一个人要掰成两个人用,然而能干活的多半颇具个性,闹起乱子来更是创意十足,搞得白兰地头都要秃了。琴酒同样深受其害,但他比白兰地好的地方在于他是白兰地的上司。

  

  刚刚结束假期的琴酒坦然地走进白兰地的办公室,白兰地正在十指如飞地敲键盘,面色疲惫,但神情冰冷锐利。他正在把施瓦兹没收拾干净的尾巴栽赃给蒙塔古.贝内托。这家伙是个国际通缉犯,有证据表明他偶尔会帮DGSE行动处干点脏活;不幸的是,蒙塔古.贝内托如今身在基辅,而现任国家警察局局长正好很讨厌西欧那帮人的傲慢和贪婪——无论真假,他都会抓住这个机会来拷问情报,而施瓦兹自然可以脱身。

  

  在真正成了琴酒的副手之后,白兰地反而更像琴酒了。或许当初系统选择了白兰地而非其他人,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他们俩可能本来就有点像,琴酒想。白兰地确实很优秀,加上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五年,变得更加沉稳冷酷,也有点像琴酒所认识的那个FSB副局长赫尔曼。

  

  飞快地分发完任务,白兰地啪地点击发送键,接着整个人一松,靠进椅子里。他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往嘴里一倒,片刻后才意识到咖啡早就喝光了。白兰地叹了口气,把杯子往桌上一磕,有点怨恨地看向神清气爽的琴酒:“你最近是不是很闲?”

  

  琴酒没回答白兰地充满挑衅意味的问题,反而笑了笑道:“有时间喝一杯?”

  

  白兰地愣住了,长久的工作搞得他脑子有点发懵:“呃,好啊。”

  

  于是白兰地离开他的电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冬天的风又长又冷,穿过木制的栏杆发出呜呜声,好在露台角落里有温控设备,还不算难受。琴酒站在玻璃门里侧,扬声问白兰地:“要喝什么?”

  

  “干马天尼*……不,黛绮莉吧,待会还有事。”白兰地回答。他酒量不错,口味上也偏爱强劲,但对工作缠身的白兰地来说,脑子清醒更重要。

  

  琴酒点头,去旁边的小吧台里取酒。白兰地坐在露台的长椅上,骤然吹来的寒风拍在他脸上,白兰地一激灵,搓了搓脸,彻底清醒了。

  

  过了一会儿,琴酒推开玻璃门,提着两只酒杯和一瓶白葡萄酒,坐在白兰地身边:“只有起泡酒了,将就着喝。”白兰地这才想起来,因为前段时间有人差点喝酒误事,他于是一怒之下宣布整顿组织酒文化,基地三个月内只有起泡酒和苏打水。

  

  当时白兰地听着同事们的哀嚎不为所动,如今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琴酒给两人倒满酒,淡黄色的液体在气泡和灯光的共同作用下闪着粼粼微光。琴酒今晚显得格外有耐心,可能是假期刚结束,也可能是如今确实没有什么需要去搏杀去抗争——虽然很忙,但组织发展其实一直在稳步推进——当然,更有可能的是白兰地确实干的不错,不错到足以让琴酒增加一些人文关怀环节。

  

  白兰地举杯,转头对琴酒笑道:“祝新年好。”

  

  琴酒一愣。白兰地看出琴酒的迷惑,也惊讶起来:“昨天就是元旦,你不记得了?”

  

  琴酒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确实刚刚跨入新的一年。他没有接话——中间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琴酒也懒得编瞎话——朝白兰地举杯,一口饮尽,微甜的液体涌入喉间,此时他才真实地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事彻底结束了,连带着系统和与之相应的种种麻烦事,都与他再无关联。

  

  白兰地不知道琴酒心里的想法,跟着喝干了杯里的酒。白兰地心情挺不错,即便是现在,和琴酒这样亲密相处的机会也算珍贵,于是他对琴酒半开玩笑道:“算了,早该想到的。那么你要不要去意大利放松放松?顺便监督一下南欧分部,最近组织在那边发展得太快了。而且你都忙得记不清日期,也该去换换心情。”

  

  白兰地之前说琴酒闲只是嫉妒他神态悠闲,实际上作为琴酒的副手,白兰地是最了解琴酒繁忙程度的人。白兰地的确觉得琴酒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子,尽管这样就意味着他的工作量又得往上加。

  

  琴酒刚收假回来,当然不可能再给自己放假:“你去吧。你已经在基地里呆得太久了。”

  

  白兰地听到琴酒的话就笑了:“你去,我也去,谁管组织。”显然对同事们,尤其是热爱作妖的那几位怨气颇深。

  

  琴酒摇了摇头,往面前的杯子里加满酒。两个人向彼此举杯,隔空对了一下,起泡酒荡起微酸的香气,缓缓氤氲在两人之间。片刻沉默后,琴酒突然开口问白兰地:“你应该知道,加入组织之后就不能退出。要是你当初没在组织里找到我怎么办?”

  

  琴酒记得根据白兰地的“设定”,他是为了寻找哥哥才加入了组织;琴酒之前对这个情节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现在他突然想听听白兰地的解释。

  

  白兰地愣了一下,不知道琴酒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些事,他知道琴酒不喜欢谈论他们的过去——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可讲的:“那也只能继续找啊。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差不多是被骗进来的,”白兰地笑了笑,“好在幸运。”

  

  像每一个在暗侧生存的人,白兰地不考虑自己的未来;在以前或许是因为年轻,但后来他也学会了不去计较太长远的事情。而琴酒则成了白兰地唯一的目标和归处——那是他波折童年唯一残存下来的碎片,能锚定他的来处,证明他还是赫尔曼.叶夫根尼,而非其他任何一个在困苦中狼狈求生的人。白兰地不奢求好结局,但哥哥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有种特殊的东西。白兰地相信,只要他找到琴酒,只要琴酒还活着,就能带着他离开空茫而混乱的生活;而如果不能,至少琴酒可以代替他过上正常的人生。

  

  琴酒审视着白兰地,后者放空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赫尔曼,以及赫尔曼勉力压制但终究无法掩藏的疯狂。要说那场相遇完全没有触动他,那是假的,但无论如何赫尔曼终归只是他自己,而与琴酒存在切身利益的也只有白兰地。在某种程度上,琴酒的确怜悯着这个被超自然的伟力强行捆绑在他身边的人,但没有更多了。

  

  然而在赫尔曼的“拜访”后,系统的感叹给了琴酒一个提醒。

  

  “他确实有种信仰啦——这种人设倒挺吸粉,但是信仰一个人是不够的吧?”系统说,“观众很难和他感同身受的,那样就没有用啦。”

  

  戏剧落幕之后演员自然会回归正常生活;但如果白兰地永远无法杀青,那么琴酒又该如何处理这个人?琴酒当然可以对系统编写的虚假不屑一顾,但于白兰地来说,虚假才是真实。

  

  琴酒没有接话,白兰地不想让场面冷下来,便笑笑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不像现实里的人,像英雄小说或者什么漫画的主角,”他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黑暗英雄故事,你懂的。”

  

  琴酒挑眉。他当然知道白兰地只是打个比方,然而荒谬的是,白兰地在某种程度上居然正中红心;不过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玄学感应而已。”

  

  如琴酒所料,白兰地确实完全没放在心上:“可能的确是玄学感应吧,spirit,灵魂什么的。虽然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但第一眼看到,我就知道是你。”他朝琴酒笑起来。

  

  琴酒当然报以冷笑。白兰地纯属胡扯。

  

  “是真的,你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特质,”白兰地放低声音,“我只是个普通人。虽然……但有时候半夜醒来还是会觉得不安。”

  

  琴酒看了一眼白兰地,没说什么。他知道白兰地在隐晦地撒娇——可能是琴酒今晚看起来太轻松、太好说话,所以想半真半假试探一下。在系统的故事里,白兰地被抛弃被否定了太多年,他崇拜琴酒,模仿琴酒,乃至抛弃一切去追随琴酒,却只得到了漠视,只好假装针对以掩盖渴求与失望。即便如今琴酒已经承认了白兰地的地位,但依然无法抹消白兰地的不安——白兰地想要的是特殊的那一个,不会被再度留下的那一个。

  

  白兰地沉默片刻,低下头喝酒。琴酒带来的这瓶酒度数很低,口感又甜又顺,和他更习惯的那种辛辣味道截然不同;白兰地本来就很紧张,现在连酒精也没法安抚他了——但此刻是最好的时机。白兰地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他一直以来反复思量,却始终不敢揣测答案的问题:“……我做的足够好了吗?”足够好到你愿意带上我吗?

  

  琴酒当然无法保证这点。不过他也没拦着白兰地伤春悲秋,人的情感无法被简单约束,而且……如今虚假成了现实,过度沉溺于所谓的真实反而是逃避现实的虚假。因此,琴酒最终还是让步了,叹了口气,对白兰地道:“你已经很优秀了。”顿了顿,琴酒继续道,“你也别太惯着青啤和施瓦兹,他们搞出来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

  

  白兰地捏紧了杯子:“琴酒……哥哥,”他停顿,吞咽了一下,“……boss。boss,我……”他看起来几乎要哭了。

  

  琴酒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安抚道:“好了,你这几年也辛苦了,放你一天假回去休息。明天再回来吧。”

  

  白兰地拒绝了:“与其放假,我更想和你一起工作一天。”按照琴酒的习惯,白兰地就算回去家里也没人,那还不如和琴酒一起挤办公室。

  

  琴酒挑眉:“你知道,即使我同意了,那也只意味着我们会坐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各自看文件吧?”

  

  “我知道,”白兰地不为所动,尽管还是能看出有点不满意,“可以吗?”

  

  “可以,”琴酒站起来,拍拍白兰地的肩,低头俯视他,“虽然我不认为有什么意义,但是可以。”

  

—————————————

  

  *本文中涉及的所有饮品都只取字面义哦,随便选的

【月影辉X琴酒】镜中迷梦

  #黑兔新春共饮琴酒# 2023年除夕贺文 8: 00

    

  意外地很顺手。不过也是,毕竟除了工作就是上..床,那这个我还是懂的

  

  原文里有段描写直击我xp,然后就忍不住写了。在差不多最开始的地方,描述丧得不行的月影辉,说灰色的、狭长锋锐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像是要落下泪来。老实说这段描写放在月影辉身上的时候,特别完美地刺穿了xp……快乐开搞

  

  据说有种设定是永久标记之后,其他a不能再安抚这个o;不过本篇没有采用此限制

  

  成 也 萧 何 败 也 萧 何。不过毕竟是琴酒和月影辉嘛,终究还是会拐回原路上的

  

———————————————

  

  这是在做梦,琴酒非常确信。

  

  毕竟他刚刚还和月影辉躺在同一张床上,两个人身上都弥漫着相同的沐浴露香气。钢铁和冰雪的气味在空气里浮浮沉沉,暧..昧又慵懒,让人只想在床垫和被子间沉眠到时间尽头。琴酒的发情期刚结束,可能是月影辉坚持不懈的锻炼有了成效,总之,在三天厮混后,月影辉成功保持住了清醒,坚持到和琴酒一起进浴室。只不过空气里的味道没那么容易散掉,琴酒又喜欢拉着窗帘办事,所以房间里依然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混乱气息。

  

  随着组织转型进入正轨,琴酒和月影辉的工作强度都有了显著降低。一开始他们还有点不习惯——工作狂都是这样的——但后来也逐渐适应了。月影辉自不必说,只要琴酒还在身边,就足够满足这个邪教头子;至于琴酒,这位半退休的tk也不准备改变现状:之前的生活固然很好,不过现在也不差。时至今日,琴酒仍然不太习惯月影辉那种狂热的崇拜和爱慕之情;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不喜爱月影辉的倾慕,只是琴酒必须将之牢牢掌控,以防月影辉的疯狂把所有事情引向失控和灭亡。琴酒承认自己其实很享受这个过程,他总会被血与火所吸引;事实上,随着月影辉心理状态逐渐恢复,他的危险性也在逐渐增加,但是琴酒不在乎。琴酒甚至有点想不起来月影辉因为生活完全失去希望而试图自杀的样子了。  

  

  因此,琴酒对自己如今身处梦境,还是重返过去的梦境,多少有点迷惑。

  

  此时此刻,琴酒正站在第一次见到月影辉的那家酒吧里。酒吧里的灯昏黄,被刻意调整成看不清周围人面貌的亮度;老板大概打算借此诱导游客释放自我,不过这点诡计影响不了琴酒,他的夜视能力很好,目光立刻落到吧台边的月影辉身上。

  

  酒吧里人不算少,许多都朝这位身处发情期的omega投来了目光。很明显,这位是来酒吧寻找一..夜春宵的对象的,可惜身上杀气太重,绝大部分人都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因此,仍在打量着琴酒的几个人就显得格外突出,而月影辉也是其中之一。月影辉几乎是迷恋地盯着琴酒,上半身前倾,看上去若非缺乏搭讪经验,不知此时应当如何开场,恐怕早就已经站出来了。这个不幸被命运所拒绝、因此也决定拒绝命运的倒霉家伙,眼神里的热烈和渴望倒是强得离奇;然而这份喜爱同时也被一层雾一样的怅然若失笼罩着,显得没什么实感。

  

  刚刚还在和月影辉聊天的酒保深吸一口气,不敢说话:他能闻出来琴酒的信息素里混了钢铁的气味,和眼前这个英俊的新手如出一辙。良心让酒保小哥试图劝诫月影辉,但近在咫尺的杀气又堵住了他的嘴;酒保小哥现在只觉得自己在放任一场离奇的恶性..事件。

  

  琴酒也在打量着月影辉,他之前只把月影辉当做临时工具人,所以随心而选,没有多作考量,如今从头再来,琴酒能感觉到月影辉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比他想的要糟得多。不过,琴酒其实并不担心月影辉的情况:只要月影辉进了组织,组织里还有琴酒,一切问题都会好转的。在琴酒处理过的各种糟糕事态中,月影辉算是省心的。于是,琴酒干脆地采取了行动,直接朝着月影辉走过去;而月影辉显然也察觉出琴酒的意图,像所有缺乏经验的处男一样紧张起来,整个人都僵住了。靠近之后,琴酒能看到月影辉灰色的眼睛里迅速泛起一层雾似的水光,瞳孔扩大,脸也红了;他的眼睛看着琴酒,手却无意识地伸..出去,轻轻靠在琴酒垂下来的长发上。

  

  琴酒瞄了眼月影辉的手,没提出反对意见。他更熟悉的那个月影辉有时候也会抚..摸他的头发,但这个时期的月影辉敢伸手倒是始料未及。与现实中的第一次见面不同,琴酒这次没有使用问句,只简单明了地对月影辉说:“走吧。”那个时候琴酒还不认识月影辉,而现在琴酒已经明白,这种时候不需要询问月影辉的意见。

  

  “是……是!”月影辉吞咽了一下,大声回答。

  

  琴酒流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转身带路。月影辉磕磕绊绊地跟在后面,他显然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垂青中回过神来,差点被酒吧凳子绊倒,狠狠踉跄了一下。尽管琴酒听到动静,停下来等了月影辉一会儿,但月影辉没领情,还没完全找回平衡就赶着往前跑,生怕把琴酒跟丢了。月影辉这会儿表现得如此失态,一部分确实是因为琴酒完全是月影辉的理想型,然而更重要的是,琴酒带来的另一种可能性:如果眼前这人是黑..道*的人……如果无聊的人生连续剧能终结,还是在这个人手上终结,月影辉会很感激的。

  

  说到底,月影辉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充分体验了某些糟糕的事实:一条长长的麻绳上打满了结,那些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困难,克服了没有奖励,失败了倒有惩罚;而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梦想永远显得如此遥不可及。因此,在这个月影辉下定决心去拥抱永恒安宁的时刻,一位死神、一位天使,神秘传说的本身,聆听了他的呼求,取了他所钟爱的形象,又愿意亲自送他离开,就一个向来极其倒霉的倒霉蛋来说,失去理智也是很正常的。

  

  琴酒带走月影辉的过程很顺利,或许是因为琴酒身上的信息素昭示着他已经被标记过,又或许是琴酒这次没有遮掩属于黑暗和鲜血的气息,一路都没有人敢上前搭讪,而酒店的前台小姐也不敢多说,任由好似磕了药一样的月影辉领走房卡。前台给他们开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间,酒店的走廊幽暗且安静,月影辉跟在琴酒身后,四肢发飘,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只剩下眼前晃动的、闪着光的银色长发,还有周围浮动的寒凉气息。

  

  像是冬夜里的月光,他在跟着月光前往未知的应许之地,月影辉想,但是月光没有这个人这么亮……他是谁?将前往何方?在他所赐予的欢愉后一切就可以迎来终结吗?与生理状态不同,月影辉的内心在情绪的极端起伏之后诡异地平静下来。无论是什么,请拯救他,或撕碎他吧,月影辉眨了眨眼,对着琴酒的背影无声祈祷。

  

  琴酒不需要看他,只需要留心月影辉呼吸的幅度和信息素的波动,就知道月影辉又陷入了他奇特的精神世界里——但那不是一个好的精神世界。月影辉之前的求死欲..望也这么强烈吗?琴酒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月影辉从最开始就显得很不正常,但似乎没有不正常到这种地步。琴酒隐约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

  

  琴酒始终无法完全理解月影辉,后者身上总有些让他摸不透的东西;不过这不影响什么:琴酒并不追求通晓万事,而且月影辉——无论是他的价值还是他本身——也足够让他忍耐一定程度的失控,只要事情的整体发展尚且可控,就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但月影辉的死亡远远超出了这个限度。

  

  话虽如此,月影辉的情况其实很好解决,只要他能坚持到进组织,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唯一的难点在于如何说服月影辉。即便在之前,月影辉也没有立刻接受琴酒的邀请,现在就更不必说了。

  

  只短短一段走廊,即便走到尽头也用不了一分钟,两个人的脑中却已各自翻过许多思绪。当月影辉打开房门时,琴酒已经完成了他的计划。目前有一个已经被证实有效的方法——虽然琴酒并不擅长,不过对付月影辉倒也用不着什么高超手段;同时还可以解决眼下发情期的问题**。琴酒并不排斥这种做法:简单高效,是琴酒会喜欢的风格;而且那毕竟是月影辉。哪怕退一步而言,他们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其实也是这么做的。

  

  进了房间,琴酒把大部分灯按灭,只留了浴室灯,又替月影辉关上房门。现在他们靠的很近,月影辉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琴酒已经习惯了两人亲密无间的距离,但这对月影辉来说还是头一次。琴酒仔细地打量着月影辉,观察他瞳孔的形状和呼吸的气味,排除月影辉确实嗑药了的可能性;而月影辉看起来则好像要过呼吸了,全靠墙壁撑着才没有滑到地上。

  

  琴酒皱起眉,几乎是提着月影辉进了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月影辉的状态似乎好了一点:“我没事。我可以自己洗的。”

  

  “你确定没问题?”琴酒怀疑道。

  

  “没问题的,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月影辉向琴酒保证,他真的不想在佳人面前太丢脸,之前的也就算了,连洗澡也需要人伺..候未免太过分。他原地小蹦了一下,以显示自己状态尚可。

  

  琴酒看了月影辉一会儿,确认他确实出现明显好转,才退出浴室,但还是强调道:“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琴酒在外面还有别的事要办,他先是重新按亮了床头灯,接着迅速检查了一遍房间角落,保证没有窃..听器和摄像头:组织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道。刚刚琴酒关房门的时候,月影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只是被琴酒打断了。不过琴酒也懒得追问,反正不用想也能猜出大概是什么内容。

  

  确认环境安全,琴酒才把身上的大件装备拆卸下来,大衣搭在椅子靠背上。而等到琴酒也清理干净任务里带出来的尘土和火..药味,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呆坐在床边的月影辉立刻闻声转头,脸上浮现出惊喜和欣赏的表情。很明显,月影辉已经完全被琴酒迷住了。不过琴酒没什么触动:他对这个时期的月影辉没有太多私人意义上的兴趣,他更期待的是未来那个重新复苏的月影辉。

  

  琴酒把月影辉推..倒在床上。昏暗的黄..色光线落在月影辉的脸上,照出一张因为愉快和轻微窒息而泛红的面容。冰雪和钢铁的气味在整个房间里冲撞、翻滚,既对抗,又相融。琴酒弯下腰,靠近月影辉,而月影辉剧烈地喘..息着,灰色的虹膜被泪水打湿,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但是瞳孔却没有焦距——显然,月影辉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月影辉的技术真的进步挺大的,琴酒在心里评价道。即使在这种时候,琴酒依然保持着相对清醒的状态。月影辉被夹在琴酒和床垫之间,在强烈的愉悦里感到一阵怅惘,今日的一切于他而言仿佛一场梦境,绝无可能发生在现实里。极端的混乱和渴望中,月影辉挣扎着伸手,试图触摸琴酒垂下来的银色长发。琴酒默许了月影辉的小动作,专心使用着他,直到月影辉的手指顺着琴酒的头发摸到眼角的时候,才淡淡看了月影辉一眼。

  

  月影辉立刻乖觉地收回手。不过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失望,只是用失焦的眼睛盯着琴酒的脸,努力配合他的动作,直到琴酒开始颤..抖。最后时刻,琴酒终于丢掉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咬牙抓紧月影辉的肩膀,后者的皮肤立刻红了,呈现出一种绮丽的色彩。空气迅速变得冰凉起来,与之相对的,近似于血的钢铁气味也随之喷薄而出。月影辉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本能地绷紧了肌肉,可惜身处琴酒的控制之下,完全动弹不得。

  

  片刻平复后,琴酒挪动了一下,趴在月影辉身上。月影辉于是顺势抱住琴酒,手臂搭在他的腰上。这一刻,巨大的满足感伴随着等量的痛苦突然落到了实处,月影辉几乎要颤..抖了,命运的注视似乎有了实体——而现在他愿意服从这个人的引导,去向任何地方。也许是肉..体的释放击破了心理防线,在月影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话就从他嘴边溜了出去——他几近于无法自控地喃喃出声:“请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所爱的,永远不会属于我?”

  

  月影辉收紧了手臂,把头埋在琴酒柔..软的头发里。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慌:不知道是不敢听,还是觉得琴酒不会给他回答。

  

  “不属于你?”琴酒冷笑一声,想起月影辉所创造出的那个庞大帝国——无论是虚拟中,还是现实里——觉得月影辉简直荒谬。此时此刻的不久之后,月影辉就将为组织——和组织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而无论过程如何,月影辉最终总会选择组织,同样代表着boss梦想的组织。不过琴酒也知道,当一个天才被现实压垮之后,精神总归是会有点不正常的,因此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格外宽容地说:“如果你是想做虚拟现实游戏,那就跟我走吧。它很快就可以实现了。”

  

  月影辉先是震惊地睁大眼睛,然后想了想,又迅速平静下来:“在你带我去的地方吗?我很乐意。”月影辉倒不是惊讶琴酒知道他心底的愿望,毕竟眼前这人看起来就不像凡人,而传说中的存在通晓一切也在情理之中;他只是单纯被琴酒的话吓了一跳。不过月影辉不是很确定他是否真的想要在非人之境里开发游戏——那里的创作是出自幻想还是代码?

  

  琴酒不知道月影辉想到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月影辉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月影辉的思绪转得很快,他看起来放松了一点,也愉快了一点,沉默片刻后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呃,那我……到时候还有机会吗?我是说,毕竟要做游戏嘛,那我应该还保留有意识……我猜我和你的伴侣应该有点像?”至少信息素的味道多半很像。

  

  月影辉自己也知道这话很离谱,不过忏悔没什么可隐瞒的——月影辉觉得自己是在忏悔,向他的引路人坦白内心最见不得人的想法。活人才需要隐瞒,而死人当然是无所谓秘密的。

  

  “哦。”琴酒说,“哦。”

  

  琴酒突然明白了一切,月影辉的古怪,比记忆里更为低迷的状态,种种奇怪的事情都有了解释。月影辉原本只是不想活,试图求得一个安宁,而琴酒带着标记出现在他面前,反倒成了对痛苦的再次复现——所求皆不得,万事成定局;或许还带来了死亡的引诱。然后勉强维持的平衡骤然崩塌,事态滑向危险的深渊。

  

  理清了逻辑后,琴酒干脆地推开月影辉,挪到床的另一边,表情复杂地盯着后者。琴酒一直很清楚月影辉对自己的迷恋,除了游戏,月影辉真正在乎的恐怕只有琴酒一人;但如今亲眼看到这样的变化,琴酒还是感觉很微妙。一方面,无论上演多少次,琴酒还是会为月影辉全身心的袒露和依赖而震动,另一方面,这枚正处于爆..炸边缘的核..弹也让琴酒升起兴奋和嗜血的冲动。不过琴酒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他的目标始终很清晰,而此时此刻,这个目标指出了唯一的道路。

  

  月影辉没想那么多,只是直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找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如果你一直在就好了。”月影辉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总是这么倒霉。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琴酒这才想起来他甚至没有告诉月影辉他的代号,他完全忘记这件事了——毕竟对琴酒而言,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而他和月影辉早就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琴酒凝视了月影辉一会儿:“Gin,你可以叫我Gin。”

    

  “至于我的伴侣,”琴酒想了想,单刀直入道,“他长的和你很像,信息素也和你很像,也是个不错的程序员。他的名字是月影辉。”

  

  月影辉僵住了。片刻后,他猛地坐起来,体位的突然变化弄得月影辉眼前一黑,加上激动的情绪——他今天确实受到不少冲击——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月影辉震惊地盯着琴酒,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太离谱了,月影辉心想,他本想这么说,但是琴酒安静地侧躺在床上,神色平和而镇定,让月影辉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逐渐沉了回去。月影辉缓慢地眨了眨眼,琴酒并没有说话,但月影辉只是看着琴酒那双坚定又冷静的绿色眼睛,就感觉自己正在被慢慢说服: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足够魔幻,相比起来,Gin的话也不算太离奇,而且Gin看起来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月影辉觉得自己应该听从琴酒的指示,既然他自己无法找到正确的道路。某种命运的呼唤冥冥中传来,这一刻,月影辉眼中始终逡巡不去的迷..幻滤镜退去了,眼前的琴酒从未如此像一个活着的人,一个真实存在、属于这个糟糕世界的人。与此同时,另一种新的幻觉则逐渐升起——月影辉轻声道:“那么……所以你是从未来而来的信使吗?”月影辉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正在翘起,睽违已久的快乐神色再一次浮现出来。

  

  琴酒还以为月影辉会傻乎乎地大声表达惊讶之情。他抬起眼睛,由下向上打量着迅速接受了现实的月影辉,罕见地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我告诉过你,你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了;我就是保证。”

  

  Gin不是信使,他是送来奇迹的人,月影辉心中突然升起一点明悟;不过他很快又推翻了这句话,想道:不,Gin就是奇迹本身。月影辉不敢置信地深呼吸,回忆着琴酒之前所说的话,产生了全新的认知;他终于无法再作第二解,于是在一片茫然中被逐渐涌起的激动吞没了。

  

  甚至激动到要发情的地步,琴酒闻到空气里开始逐渐变浓的钢铁气味,颇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至少这次不是在boss的别墅里,琴酒想,比上次要得体一点。而月影辉大受震撼的表情透着股熟悉的傻气,愈发接近琴酒所熟悉的那个人,令琴酒也愉快起来:计划和亲眼目睹事情走上正轨终究还是有差别。而且琴酒这一次情潮其实还没有结束,刚刚最多算个中场休息。

  

  月影辉再次被琴酒按进被褥里,但这一次的体验已经完全不同了:琴酒还没开始动作,月影辉的脸就先红了。月影辉原本已经习惯了不去期待好的结果,来这座小岛是,去酒吧是,被琴酒带走也是。但现在,他终于无法否认逐渐剧烈的心跳声。

  

  看着月影辉完全不同的反应,琴酒嗤笑了一声;而月影辉不好意思地、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不过琴酒没有多说,轻轻放过了这件事,向月影辉道:“你不是叫我天使吗,”琴酒停顿了一下,天使这种词,听月影辉叫还好,用来自称就多少需要点心理承受力了,“现在天使告诉你,你的命运已经抵达。”

  

  在月影辉睁大眼睛的一瞬间,琴酒也睁开了眼睛。在床的另一边,月影辉迷迷蒙蒙地翻了个身,贴近琴酒,含糊问他:“怎么啦?”

  

  “没怎么,”琴酒轻笑一声,看向月影辉,低声道,“做了个梦而已。”

  

  月影辉靠着琴酒,几乎是立刻又昏睡过去。琴酒看了他一会儿,随手磕开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点燃了。梦本身于琴酒并无意义,但它或许确实反映了某些想法。琴酒自然不会在意过去以及注定无法实现的可能性,但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他也会觉得自己的确幸运,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无论如何,如今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不存在其他可能性——近期没有什么重要工作,琴酒决定明早问问月影辉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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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里只有口口,脑测可能是指黑..道

  

  **当我构想到这里的时候……色..诱这个词突然就跳了出来。很离谱,但离谱中又好像有一种奇妙的合理……

是今年岁末除夕的活动哦!太太们准备了挺久的,欢迎品尝!

内附各时段配对,耽美乙女无cp都备好啦,满足各种胃口~

律野矢(接稿):

●主题:2023年琴酒除夕24h活动●

●时间:2023年1月21日●


🐰感谢参与(以作品时间为序):

0:00 @律野矢(接稿)  二创★青木川x琴酒

1:00 @一坨炸炸毛  二创★无cp

2:00 @养生  二创★无cp

3:00 @奈何日天(看置顶)  二创★普莱尔ⅹ琴酒

4:00 @T  二创★琴水仙

5:00 @菀堇  二创★琴酒x苏格兰

6:00 @Amateur(接稿)  二创★琴酒×赤井秀一

7:00 @美酒留人醉  二创★琴酒x赤井秀一

8:00 @何同归  三创★月影辉X琴酒

9:00 @桉柘  二创 ★琴酒×苏格兰

10:00 @被捕捉的猫猫  二创★mob琴

11:00 @白无垢  二创★mob琴

12:00 @奈柯  二创★无cp

13:00 @淋一身冬雪  二创★赤井秀一x琴酒

14:00 @猫  二创★琴酒×猫(原创女主)

15:00 @降谷零的樱花  二创★琴酒×波本

16:00 @Jiner_x  二创★威士忌组x琴

17:00 @随便(接稿)  二创★mob琴

18:00 @今天不想码字……  二创★赤井秀一x琴酒

19:00 @安云镜  三创★琴理之中

20:00 @千场  二创★乙女向

21:00 @猫  二创★琴酒×猫(原创女主)

22:00 @弥涅尔瓦  二创★无cp

23:00 @又花心又爱玩  二创★琴酒x原创受

 

🎀活动tag:黑兔新春共饮琴酒

🐿活动策划、宣图:@律野矢(接稿)


💎友情提示:本次活动文已公开所有太太选取的cp,按口味选餐更愉快喔=^_^=


🧧春满福满,前兔似锦。

再次感谢各位太太的倾情参与,三天后除夕夜,我们不见不散!


黑红琴水仙

  黑琴角度,时间点是黑琴回到过去,把赫尔曼的枪送给红琴的时候。黑琴-琴酒,红琴-gin。

  不太确定算是cb还是cp,但是绝美感情我一个噫呜呜噫。

  更新:修正了少量语句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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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究竟是什么?

  

  琴酒将那把疏于保养的手枪放进怀里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坚硬的枪身冰冷,它已经在黑暗里等了gin太久:这把枪曾经紧贴着gin的左手,在雪夜和月光下与他同行;而在gin离开时,又被当做后备力量保存起来,在关闭的柜门后沉默等待,等待再次被启封的日子。

  

  武器是“琴酒”最忠诚的伙伴,“琴酒”不会对任何人放下戒心,除了以性命相托的武器。这把枪上磨损的痕迹跟琴酒自己惯用的爱枪几乎完全一致,琴酒能看出gin曾经用它做过什么任务,又碰见了什么意外情况。因此,当琴酒把它收入怀中时,有一瞬他其实在收入一段过去的错觉。

  

  而且不只是一把手枪。琴酒在安全屋里放松地走动,屋子里的各种痕迹都让他感到很亲切。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算是同一个人。

  

  话虽如此,琴酒对gin的态度其实很复杂。两个人之间的相似性总让他不由自主地共情,但这种共情又往往立刻被两人的差异打散,于是最终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上。琴酒原本没打算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他没兴趣见gin,有可能的话也不想和这里的组织扯上关系:说到底,琴酒只是被青啤烦得头皮发麻,才接受了系统的邀请而已。最初的时候,琴酒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没有特别的计划,否则他不会和系统达成任何交易。

  

  然而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个反转的倒霉卧底gin——在系统插手之前,琴酒真的没想过顶着这个代号的人居然可能是老鼠——在失去一切的痛苦中,发现了徘徊在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幽灵,比故国和理想争斗更高更危险的幽灵。gin只能看到这个幽灵落下棋子的指尖,但意识到幽灵的存在就足以让他——让他们——作出疯狂的决定。

  

  或许gin的疯狂也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移情,但无论如何,就琴酒的角度而言,gin的故事再一次点燃了他的怒火,那种熊熊燃烧的、只能被鲜血安抚的怒火。或许是那段丢失的记忆在作祟,琴酒不确定;他不记得具体的情况,但是虚假的经历造就的是真实存在的痛楚。琴酒自然不能返回过去抹消痛苦,然而眼下有个似是而非的机会;或者说一个部分的机会——不完整,但是多少有效。

  

  如果这事发生在琴酒更熟悉的那个世界,他或许会强迫自己脱离开狂暴的情绪,以免影响正常判断。不过现在毕竟是休假时间——

  

  琴酒能感受到胸中燃烧的怒火。伴随着被再次触动的痛苦,所有的过去纷涌而来。琴酒本以为在尘埃落定的现在,自己已经忘记了那种愤怒;然而,这怒火永远不会熄灭,因为它是用血点燃的:boss的血,德国分部的血,赫尔曼的血,组织里其他被牺牲的人的血。在这个角度上,琴酒永远无法把gin当做一个没有情感、任人拨弄的木偶,就像系统那样。

  

  至于那个系统,现在估计已经在和gin说话了。它真的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实体,琴酒轻微勾了一下嘴角。琴酒之所以选择同意系统的建议,除了要拿银色子弹外,其实也想借机把答案送到gin手里*。他倒不是想把世界真相搞得人尽皆知,但既然gin已经察觉了,至少应该在死前给他一个答案——出于对gin尊严的尊重。

  

  gin总会奔向同一个结局,他的过去已经确定,未来也就不可能有什么改变。但这一次,gin至少能扯下怪物的面纱,向着那个荒谬的、被拙劣摆弄的命运发起冲锋。

  

  而琴酒现在则站在这座被遗忘的的安全屋里,注视着熟悉的布置,等待计划完成。事到如今,琴酒仍然无法认同gin,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琴酒和gin,才是面对着同一个庞然大物的真正的战友。

  

  然而谁又能对命运挥拳?人类自诩万物之主,同时又如此有限。赫尔曼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把手枪送给琴酒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命运并不出于本心吗?又或者,赫尔曼,琴酒和gin,他们所遭遇的痛苦和折磨,是真实还是虚假?未来的琴酒能安抚过去的琴酒吗,这些改变又是否有意义?

  

  琴酒不打算过多思考这些没有答案的哲学命题。答案可以有很多,但琴酒的决定只有一个。作为从未来而来的人,琴酒知道gin最终的结局,知道他终究摆脱了命运的束缚。但是那还不够;仇恨不会无疾而终。

  

  琴酒决定为gin做点准备。剩余时间还很多,琴酒开始着手保养安全屋里的其他武器。他熟练地拆卸狙击枪,打磨、上油,检查变形情况,琴酒的手握在枪管上,正如当年gin在任务后握住枪管仔细保养。隔着难以穿越的时空,两只手借着冰冷的金属握在一起。枪械保养的操作琴酒已经做过无数次,他少时在训练营养成的习惯,直到成了组织boss也不曾改变——gin也一样。

  

  但是这还不够,琴酒想。高居于世界意识之上、高居于系统之上的——真正的、虚假的造物者,难以知觉又不可言喻的怪物,它应当为此付出代价**。在这空空荡荡、落满灰尘的安全屋里,琴酒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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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gin问系统,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他似乎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系统告诉gin这个世界是一个故事

  

  **私设。原文目前仍未明言黑琴的真实计划。32章中提到,现在的琴酒可以做一些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一方面,从黑琴的进度来说,世界意识已经死透了,而系统就目前看来似乎还没有被针对的意思;另一方面,从红琴的角度来说,也不大可能是拯救组织和boss、保护同事之类的事。上文中提到琴酒不是原来的琴酒,应当是指黑琴有了新的力量、眼界、知识等等,结合愤怒相关的内容,推测更有可能是指世界真相(老贼)相关的方向,而不太会指赫尔曼。当然,以易汝太太原文为准,以上都只是个人猜测

  

  在写这个迷你片段的时候,与其说我谋划着给读者传递点什么,不如说是向我自己传递了点什么。回顾原文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一种真正的、永不屈服的力量。我应该谢谢易汝,ta的琴酒的确改变了我的一些想法。